黄庭坚说:“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,惟不可俗。……学子既成,且养于心中无俗气,然后可以作,示人为楷式。”古人以为庸俗乃断不可取,刘熙载在《艺概》中列数了庸俗之气的具体表现,他说“凡论书气,以士气为上。若妇气、兵气、村气、市气、匠气……江湖气、酒肉气……皆士之弃也”。
挥毫书法,是雅事也是俗事,好的书法令人俗中求雅,视之怡然。
书法衍生于汉字,天生带着文化基因和文雅气质。书法上的雅俗之分,是书法家情调的雅俗表现在笔墨情调中的雅俗之别。无论是“二王”还是“颜柳”,我们从他们的笔墨中,都可以揣度出那种汉字被激活后,在书法中所蕴含的空间具象、运动想象以及符号抽象和笔墨意象的直觉能力。
所谓字如其人,字愈精神人愈灵,字越潦倒人愈庸。书法与人的气质、涵养、修行、境界以及关照世界的方式有着直接的血脉联系,孔颖达说得好:“书者,写其言,如其意,情得展舒。”
书法上的雅,流露于笔墨之中,洋溢于点画之外。意会之确有此物,言传之又渺然难述,他是才学的积淀,意趣的蕴籍。
吴道子和王维都是一代画圣,王维更是占尽诗才。苏轼对吴道子的画极为推崇,赞为是绘画的极致。但当他把吴道子和王维的画同时欣赏时,最终还是认为王维要高出一筹,原因是王维的画中有诗,画如其诗般的“清且敦”。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苏东坡已经点明了,笔墨的高低与画品的雅俗之分:在于诗书的气韵和文化的修养。
黄庭坚说:“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,惟不可俗。……学子既成,且养于心中无俗气,然后可以作,示人为楷式。”古人以为庸俗乃断不可取,刘熙载在《艺概》中列数了庸俗之气的具体表现,他说“凡论书气,以士气为上。若妇气、兵气、村气、市气、匠气……江湖气、酒肉气……皆士之弃也”。
大才子唐寅曾拜在老师周臣门下学艺,尽得其笔法精要,后名声远播超越其师之上,曾有人问其师周臣:为何技不如弟子?周臣自叹道:非技也,只是自己少唐生胸中数千卷书耳!自然是少了唐伯虎的文雅气。可见雅俗之隔,无非诗书而已。因此林散之说“不读书,越工越俗”。
雅乃是书法审美趣味的一个方面,而俗也始终作为雅的变化更新的对立因素,雅与俗一定是对立的统一并存且可转化,所谓大俗大雅也。
齐白石乃木匠出身,其俗气匠气似与生俱来,然而他经过修炼使得文化素养炉火纯青,深得大彻大悟之道,加之老天爷帮忙得以大寿,终于大器晚成,其画之雅更不待言,酣畅的写意自带一种不修边幅的雅致,奇妙动人,此乃诗书氤氲出的悟性和勤奋使然。
雅是书法艺术象牙塔的顶端,而俗是艺术之塔之塔基,从社会发展角度来看,俗和雅是可以互相转化的,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应当是“雅俗共赏”,即是阳春白雪的创作又能让“下里巴人”赞赏。当然,雅俗共赏不是指雅俗混杂的中间状态,而是指雅和俗两种审美层次的共同接受。需要明确的是,这里所说的“俗”指的是“通俗”。
“通俗”不是“庸俗”,庸俗无药可治。文化昌明的时代不应让庸俗排挤高雅。